很少有哪种烈酒像苦艾酒一样命运曲折。 这个绿色精灵是如何逃脱欧洲迫害，转而在新奥尔良找到精神家园的？Seamus Harris为我们讲述。
苦艾酒或许源自法国，但苦艾鸡尾酒却是纯正的新奥尔良血统。第一波苦艾酒狂潮刮过大西洋，第一站便是很多人操着一口法语的新月城，结果这种茴香风味的舶来品在“镀金年代”的美国大行其道。法国“美好年代”的酒客们饮用la fee verte——也就是 “绿色精灵”（苦艾酒的别名）——的方式非常简单：加点冰水稀释，而美国的酒徒们——甚至包括那些法国人的后裔——则有创意得多。
大多数美国人是在烈酒和苦精调成的鸡尾酒中初次邂逅苦艾酒的药草风味，它经常在这类鸡尾酒中担当配角。萨泽拉克便是一个典型例子。但随着时间流逝，鸡尾酒愈发精致，人们的味蕾越来越挑剔，同时出现了现代风格的沙龙酒吧，酷热难耐的“大快活城”开始流行在鸡尾酒中加入大量冰块，那些经典鸡尾酒开始让位于苦艾酒芙萊蓓。这款冰爽鸡尾酒可以说是那个年代的外带大吉利，在新奥尔良各阶层人士中广受欢迎。它成了波本街Old Absinthe House的招牌——Old Absinthe House大概是这个鸡尾酒之都名气最大的酒吧了。社会名流也对这款人气芙萊蓓情有独钟，它逐渐成了广受欢迎的清晨提神酒。20世纪初，这款充满异国情调的鸡尾酒甚至出现在了一首百老汇热门歌曲中——歌名就叫做冰镇苦艾酒。苦艾酒几乎成了地道的美国烈酒。
但事实证明它为自己的成功付出了高昂代价。20世纪初，美国颁布了名目繁多的反毒品法规。颇具代表性的是1907年颁布的沙利文法令，该法令禁止女士在纽约公众场合吸烟。因为觉得成功把握比较大，反沙龙联盟把目标对准了苦艾酒。早在禁酒令正式颁布之前，记者们就上演了一场对“法国绿色诅咒”的集体讨伐，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声称“它和可卡因一样都是致命毒品，对人体有毁灭性影响”。于是政府对苦艾酒下了禁令。它的“外来”身份和新奥尔良这些“伤风败俗”的城市的追捧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尽管新奥尔良企业家们发明了法国茴香酒风格的替代品，禁酒令仍然成功把苦艾酒从美国鸡尾酒爱好者们的记忆中删除了。不过这个绿色精灵并没有彻底销声匿迹。当提基鼻祖Ernest Gantt （别名Don the Beachcomber）掀起热带鸡尾酒风潮时，人们纷纷排起长队以品尝他的招牌——僵尸鸡尾酒，虽然他们没人知道苦艾酒，但每个人的提基杯中都有绿色精灵（或者Herbsaint和潘诺茴香酒等替代品）的踪迹。
考虑到Gantt是土生土长的新奥尔良人，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苦艾酒在其他任何城市都没有像新奥尔良那样深深植入当地文化。如今的新奥尔良给外界的印象可能是游客们手拿手榴弹鸡尾酒踉跄地走在波本街上。但在表象之下，苦艾酒仍是当地主流鸡尾酒文化的一部分——这些霓虹绿色的罐装手榴弹会不会正是一种暗号呢？在今日的新奥尔良，你依然可以在早饭时喝一杯苦艾酒苏珊，下午来一杯苦艾酒芙萊蓓降降温，晚餐后享用一杯萨泽拉克，路上停下来吃几只洛克菲勒牡蛎（加少许茴香味的苦艾酒并涂上草本黄油烤制而成），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一天吗？
新奥尔良时至今日依然出产苦艾酒，事实上从未真正停产过。当地酒厂从19世纪末开始酿造苦艾酒。Herbsaint（现在是新奥尔良经典品牌）在禁酒令结束后发明了合法的替代品。Herbsaint的口号是：“在一天结束之际喝一杯Herbsaint芙萊蓓吧。”所以，如果你无法前往新奥尔良参加“鸡尾酒传奇大会”，至少喝一杯苦艾鸡尾酒来庆祝吧。请给我来一杯萨泽拉克。
苦艾酒的7个脚印
1830年苦艾酒于19世纪30年代首次进入美国新奥尔良。它一开始主要用于调酒。这种谨慎做法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苦艾酒狂潮。风头最盛的则是苦艾酒芙萊蓓，广泛用于缓解宿醉和下午提神。
1874年加泰罗尼亚调酒师Cayetano Ferrer在波本街开了间名为Absinthe Room的酒吧（现已更名为Old Absinthe House），有些人认为他就是这款苦艾酒鸡尾酒的发明者。有一点毋庸置疑，苦艾酒芙萊蓓一度是Absinthe Room的镇店招牌，很多名流慕名而来，如马克•吐温和奥斯卡•王尔德。
1878年美国人每年要喝掉7百万瓶苦艾酒，这对新奥尔良酿酒商Jung和Wulff而言是个相当可观的市场。他们从1883年就开始在当地生产这种绿色精灵。
1912年苦艾酒成为禁酒主义的牺牲品。1904年喜剧《它发生在诺尔兰》上演后出现了一小股苦艾酒热潮，这一定程度上促成了1912年苦艾酒禁令的颁布。热门歌曲“苦艾酒芙萊蓓”煽动美国小镇上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做出了一些可想而知的事，先是引发公愤，然后政府开始小范围禁止苦艾酒的酿造和进口。Jung和Wulff见势推出了Greenopal，这是美国首个苦艾酒替代品。
1917年禁酒令把这个替代品也列为非法，人们只能转而用一系列无酒精茴香糖浆来调制苦艾酒芙萊蓓。不过，那个黄金时代已经结束，“大快活城”也不复以往。
1934年禁酒令结束后，苦艾酒悄无声息地卷土重来。Jung和Wulff推出了另一款苦艾酒替代品，这次叫“银河”，却败给了初出茅庐的勒让德。J.M. Legendre是新奥尔良的一位药剂师，他在1934年推出了勒让德苦艾酒。但由于联邦酒精控制局的反对，他不得不把它改名为Herbsaint——源于苦艾酒的法语发音。尽管有着“在一天结束之际喝一杯Herbsaint芙萊蓓吧。”这样朗朗上口的口号，人们再也没有了对茴香酒的热情。然而在始自1930年代持续几十年的提基热潮中，苦艾酒找到了一席之地，用来给这些异域鸡尾酒增添少许别样风味。它与新奥尔良的关联也从未中断。提基热潮的发起人Ernest Gantt是新奥尔良本地人。Victor Bergeron （别名“Trader Vic”）在去加勒比海地区研究热带酒饮的途中曾在新奥尔良短暂停留。不过，虽然苦艾酒在新奥尔良流传了下来，但19世纪的辉煌早已是前尘往事。
2000年代多个国家解除了长达一个世纪的禁令，苦艾酒重见天日。法国在2000年解除禁令以庆祝千禧年，美国于2007年加入进来。中国虽从未禁止过苦艾酒，但随着这种绿色烈酒再度风靡进口量激增。火焰苦艾酒一口饮仍然大受欢迎，但苦艾鸡尾酒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关注。美国不断涌现出新品牌，尤其是新奥尔良。新奥尔良人Ted Breaux创办了Jade Liqueurs，Herbsaint重新发布了1934年原始配方作为周年纪念版。新奥尔良甚至成立了美国苦艾酒博物馆，彰显了苦艾酒在历史上的特殊地位。自20世纪中期提基风潮以来，调酒师们第一次重新发现了苦艾酒，用它创作出了众多创意鸡尾酒，其中包括秋菊（干味美思、法国廊酒和苦艾酒）等经典之作。
本文刊登于《饮迷》第3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