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哪款经典鸡尾酒像僵尸复活一样在走出国门后饱受蹂躏。这杯可以让僵尸满血复活的鸡尾酒走过了怎样的历程？Seamus Harris娓娓道来。
有时候一个国家的文化输出是如此成功，以至于它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就像中华美食一样。不管你走到哪里，从英国伦敦到墨西哥的拉巴斯，你都可以找到中餐馆。但如果你是中国人，你的热情要被浇灭一大半，不用想也知道，中国菜到了国外肯定会被当地人的自由发挥弄的面目全非。密苏里州Centerville的明园中餐馆心怀一番好意，想为促进中美友好做点贡献，却让来这里的中国客人哭笑不得，他们压根就没听说过炸蟹饺这道菜。鸡尾酒也是一样。就像今天的中国游客挣扎着吞下左宗棠鸡一样，19世纪在海外旅行的美国人也发现僵尸复活完全不是他们平时喝到的样子。软实力输出的代价可谓非常沉重。
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虽然有美味的雪莉酒、艾尔和热菲利普，但依然痴迷于有着异域风情的美国酒饮。1860年代，有一些美国鸡尾酒漂洋过海出现在了伦敦的酒吧里，一代调酒宗师Jerry Thomas 也亲自来到英国展示调酒术。鸡尾酒是美国的象征，美国鸡尾酒吧展位在1862年的伦敦万国博览会和1867年的巴黎万国博览会上大出风头 ——只可惜2010年上海世博会没能见证这样的盛况。不过，一些所谓的“美国鸡尾酒”让真正的行家表示看不懂。1867年，马克·吐温在巴黎游旅行，他惊讶地发现竟然有“美国酒吧”可以点“纯威士忌”，有同样疑惑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波士顿日报》的一名匿名作家愤怒地指责说“巴黎万国博览会上的那个美国餐厅根本就是冒牌货”。这个满腹牢骚的酒徒到了伦敦也是一样的失望，他抱怨说“那些奇怪的名字也就不提了；但是把Haymarket发明的僵尸复活也叫成白兰地思迈斯、薄荷茱莉普和雪莉寇伯乐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僵尸复活衍生出了无数版本，就这样任其被遗忘简直是一种罪过。”
鸡尾酒在欧洲大陆有了自己的新生命，那里的酒吧充斥着各种假冒的“美国鸡尾酒”。一般来说，维多利亚时代的酒鬼们用一杯牛仔的喜悦或黑妹的微笑就可以打发了，但总有些英国人渴望喝到地道的美国鸡尾酒，这时他们可能会醉醺醺地对调酒师说来一杯僵尸复活。那么他知道自己点的到底是什么吗？也许除了僵尸复活要加冰块、酒精度很高并且有点外观有点艳丽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在伦敦人看来，鸡尾酒加冰块就已经算是奢华了。同时，调酒师对美国鸡尾酒的了解可能还不及那些在明园饭店颠着炒锅的墨西哥厨子们对中国菜的了解。现实就是如此，僵尸复活也不可避免地被人们拿来自由发挥。可能不同酒吧和不同调酒师做出来的口味都不一样。有趣的是，僵尸复活流传下来的大多数版本都用到了白兰地。和最初问世的鸡尾酒一样，僵尸复活更多地是为了提神而不是把人灌醉，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被认为有治疗和滋补作用的白兰地保留了下来。白兰地相对昂贵的价格或许也正适合一个把鸡尾酒当成时尚潮流而非日常饮品的国度。但僵尸复活也可以选用金酒或者苦艾酒，即便是用白兰地作为基酒，做法也各不相同，有彩虹酒风格，也有香槟鸡尾酒风格。不过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波本威士忌和黑麦威士忌酒这些美国烈酒从未出现在僵尸复活的配方中。也许僵尸复活和英国酒吧里其他那些用花哨烈酒炮制出来的美式鸡尾酒没什么区别。
僵尸复活衍生出了无数版本，就这样任其被遗忘简直是一种罪过。如今你在中国什么都可以找得到，甚至还有美国人开的中餐馆，鉴于中国人一直以来比较推崇白兰地，国内的调酒师们可以试试这款鸡尾酒。我在这里选择了两款僵尸复活的配方（点击下面链接查看）。用金酒做基酒的僵尸复活2号是现在最流行的，但被世人遗忘的白兰地版本也值得发掘。因为我爱喝卡尔瓦多斯，所以我认为僵尸复活1号值得复兴。香槟僵尸复活中加入橙汁便成为清淡版本的法兰西75，或是较烈版本的含羞草。最后再补充一句，很少见到的胃口复活虽然不属于僵尸复活的一种，但如果你手头有东欧莳萝利口酒的话，一定要尝试一下。
美国万金油
1860年代不论是在英式英语还是美式英语中，“僵尸复活”这个词一直用来指代提神酒，尤其是用来消除宿醉或者抚慰悲伤。名为僵尸复活的鸡尾酒出现在1860年代，早期记载显示它和伦敦及巴黎万国博览会上吸引无数眼球的“美国酒吧”有关。有人猜测当时Jerry Thomas “教授”本尊曾现身伦敦万国博览会调酒，并把僵尸复活介绍给了英国人。这个想法听上去有点道理，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纽约人的确在万国博览会期间来到了伦敦的考文垂大街亲自调酒，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19世纪末美国鸡尾酒这个外来事物在英国扎下根来，在1880年代的伦敦，“美国酒吧”加起来有半打。僵尸复活是流传最广的“美国鸡尾酒”，伦敦涌现出了无数改编版本。最早有文字记载的僵尸复活配方——等量的白兰地和樱桃香甜酒，撒上苦精——出现在英国的《绅士餐桌指南》上。
20世纪早期禁酒令颁布后，美国调酒师纷纷逃到了欧洲，英国的鸡尾酒消费量急剧猛增。当时英国出版了海量的鸡尾酒手册，其中记录了数不胜数的僵尸复活配方。大多数配方用的基酒是白兰地，但除此之外这种鸡尾酒毫无章法可言。僵尸复活可以做成曼哈顿变种、香槟鸡尾酒、果味潘趣或者草本餐后酒。配方的混乱或许表明当时僵尸复活已不再盛行。话虽如此，Harry Craddock大概在这个时期创造出了僵尸复活2号，他还建议“在早上11点前或者任何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饮用”，因此这款鸡尾酒仍然具有生命力。
21世纪初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僵尸复活一直沉寂无闻，如今又显现出了复活的迹象。鸡尾酒纯粹主义者发掘出了金酒和金鸡纳苦味酒版本的僵尸复活2号，Jacob Briars的蓝色僵尸复活用蓝橙利口酒替代了橙皮利口酒，带有一种超前卫的未来感。白兰地版本的僵尸复活虽然潜力无限，但依然在沉睡，不过我觉得复兴指日可待。还有，能够买到莳萝利口酒的幸运儿决不能错过胃口复活。
本文刊登于《饮迷》第28期。
